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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就非常喜歡日本劍道的服裝,
大學的社團活動一開始我選擇了淡江劍道和淡江童軍團.
兩個社團都在各自領域小有名氣與堅持.
後來因兩個社團的寒假集訓撞期必須擇一,
我選擇了劍道社.

那是個很操但是很有趣的運動,
第一學期我們新生的主要功課是練習揮劍,
支持那單調無趣的揮劍動作只是為了有一天能穿上道服練對打.
真等到第一次穿上整套的劍道服時確實有種難以形容的興奮,
但是這種快感很快就消逝,
一整套的裝備包含道服,面部,手部,胴部護具近五公斤,
眼前的視線還會受制于面部護具上像百葉窗的金屬橫條.
重量增加再上視野受線,
要和眼前的對手對打自然不是一件很輕鬆自如的事.
那時侯心裡不由得對古代的重騎兵抱以最高敬意.

我們的教練吳金璞老師在台灣劍道界地位很高,
據說年輕時侯曾在日本武道館大敗數位日本高手名聲大譟.

那年寒假集訓我們就住在老師位于牯嶺街的修道館,
白天照三餐練劍,
晚上睡道館木地板.

因為頭部要載護具,一般眼鏡是無法使用,
大多數的人都會另外配隱形眼鏡,
集訓那一個星期每天早上都會有個很有趣的畫面,
一堆人圍著桌子坐成一圈,
每個人同一時間都很專注的在載隱形眼鏡,
隊長戲稱我們這動作是在挖眼珠.

所謂集訓還真的是集中,密集的訓.
我們練習時通常會排成兩排面對面,
一個練攻擊時一個配合防守也就是當標靶的意思,
比如說擊面(頭部)時,攻的往前打,守的往後退.
這種練習會以道館的長度為基準,
也就是說從牆的一端開始,
攻方一步一步擊面,守方一步一步退,退到牆為止,
然後攻守互換,再來一次.

這種練習攻的一方很過癮,
可守的一方真的很慘,
如果是用竹子擋的那種側擊面還好,
如果是正擊面的那種,直接打頭的,很痛.
從這端牆到那端牆至少可以連擊七,八次,
也就是說頭頂至少要連續挨七八次,
雖然是有護具保護,
可是那種力道還是會讓人有頭要炸開的感覺.

我印象最深的是其中一個下午,
完完整整的只練一個動作--刺擊,
也就是刺喉頭啦.
面部護具下喉頭的部分也有護具保護,
可是每一刺會有兩種情形發生,
刺的準力道穩的,被刺到時喉頭會有被重壓的悶沈,
刺不準力道偏的,被刺到時竹劍會從護具間隙滑進去,
脖子側邊上就會留下一道長長紅紅的刮傷.
從牆的一邊到另一邊一個來回後會換不同的對手,再刺,
整個下午就這樣練習對刺,
我還記得那天下午脫下護具時,
我喉嚨痛到講不出話來.

在道館裡,
當全部的人同一時間踩踏木地板加上嘶吼聲配合竹劍打擊聲,
那真的是聲勢浩大,
老師的道館是在頂樓,
集訓的某一天晚上就遇到樓下鄰居上來抗議太吵,
可是說真的道館存在那麼久大家也不能怎麼辦,
那時侯我心裡在想,那些鄰居一進門時,
突然看到屋裡滿滿是穿著道服手拿竹劍的人,
他講話還會大聲的起來嗎.
不過也因為這種每揮一劍右腳就會用力踩踏一次,
幾天下來腳掌就會起水泡破皮,
破皮之後每要再跳一步時,
那種痛真是稚心啊.

完訓的標準是揮劍一千下,
不帶護具只著道服,
配合腳部律動揮劍.
如果沒記錯大概是三十分鐘可以完成.
過程其實很難熬,
可是沒有人願意也沒有人敢停下來,
其中一個學長揮到三千下才願意停下來.
那時侯我們練劍也沒有男女之分,
女生和男生一起衝撞,
有個學姐自稱toyota,耐打耐撞.
不過很奇妙的是我們社團女生都長的很清秀.

後來開始有機會參加校際比賽,
剛入社團時有次問學長一場比賽多久時間,
三分鐘,我才在想怎麼才三鐘分而己.
那真是天真無知的想法,
真正上場時那三分鐘就像天上一天地下五十年一樣長久.
團體得分賽我好像從來沒勝過,
幾乎就是weak point.
個人賽段外組的我記得在海大那次比賽我有勝過兩場.
第一場的對手是個輔大的,超級難纏.
那一場我印象很深因為打得很好笑,
通常每一次的對衝攻擊之後如果不是有效攻擊,
雙方面對面黏住之後會除非是要進行後退那瞬間的攻擊,
不然雙方通常會有默契的找適當時機彼此迅速後退到正常對峙距離,
因為是比武又不是打架.
可是那個輔大的不知道是怎樣,
每次黏住後我一退他就跟著黏過來,
既不攻擊也不退開就是要緊緊黏著.
我己經不爽到退一步後在他還沒黏過來那瞬間馬上刺他喉頭,
當然要刺喉嚨成有效攻擊不是那麼容易,
只是藉這個動作讓他知道我很不爽,
要他不要再黏過來而己.
後來因為黏太久我們的竹劍小小纏到,
我舉手叫暫停,
通常裁判會舉旗喊暫停讓雙方退回到對峙點.
可是很奇怪那次三個裁判都沒反應,
對方沒理裁判自己就放下劍往回走,
這個時侯裁判的眼神和動作我現在想起來都想笑,
我看了裁判一下,他跟我很輕微的點個頭.
好像是示意暫停無效可以繼續攻擊.
我在想裁判大概對他那種纏法也看不下去了吧.
當然劍道比賽是不容許背後出劍的,
我只是跟著他回到定點,
等他一回頭全身正面向我的時侯出手打面,
三個裁判一致舉旗為有效攻擊,
就這樣我勝了我人生中第一場劍道比賽.

劍道每一場比賽開始時雙方是劍尖碰劍尖,
然後保持這個姿勢蹲下來算是敬禮.
再站起來時就可以開始攻擊.
這種劍尖碰劍尖的對峙狀態,
彼此的劍尖延長線就是對方的心臟或喉頭,
據說這是最完美沒有破綻的對峙姿態,
先動的一方全身上下就會露出很多破綻.
只是我仍然沒能體悟個中道理.
不過在道館集訓時確時有個前輩,
我們在相互跳面(打頭部)練習時,他也不出手,
可是就在我每次跳出去時,
他的劍就真的可以不偏不倚也不會滑掉的抵在我的胸前,
保持著那所謂的中段對峙姿態,
也就是說如果那是真劍,我己經掛掉好幾次了.

學長說那就是傳說中的老人劍,
雙方可以中段姿勢對峙很久很久,
沒人敢先出手,因為雙方都在找對方出手那瞬間的破綻.
這就有點像古裝武俠片的那種高手過招了.
只是到現在我仍然參不透.

回到海大的那次比賽,
我的第二場是和一個空軍官校的,
對手不知道是不是很菜很菜很菜的選手.
我再蹲下起立後先是擊面,是一個有效攻擊.
回到對峙點後再跳出去擊手部,也是一個有效攻擊.
真是奇妙,不到三十秒耶,我就贏了第二場比賽,
對方還是空軍官校的.

這是我大學時侯參加校際比賽唯二勝的比賽.

以前看武俠片或是日本古裝片,
裡頭主角總是可以以一打多,
我常在想哪有那麼神,
如果圍著他的人全部同時出手那不就掛了.
練過劍道後,我懂,.
一樣是手中一把劍,在短短的對峙距離下,
出劍的快慢真的可以差很多..

後來大二時因為腳練到受傷,
也因為活動重心漸漸移到基隆的童軍團.
我沒有再去練劍,
也漸漸遠離那個有趣的團體,
這一直是我大學社團生活的一個遺憾.

前不久去和平東路換車胎,
晃著晃著晃到牯嶺街,
看到修道館的招牌還高高掛在那裡,
那確實勾起很多回憶.

僅以這張木烙畫紀念以前練劍的那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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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木烙我用相對的低溫慢慢烙,
一層一層堆疊出細緻的層次,
是到目前為止花費最多時間的一幅作品,
眼睛都快掛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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